我到底是從甚麼時候開始討厭你的呢?
「我到底是從甚麼時候開始討厭你的呢?」因緣際會下,裕和多年前曖昧過的女孩子見了面。不是一對一的,但所有在場的人,或多或少都聽過當年的事情。
只是裕怎麼也想不起,當初不歡而散的理由,(或者他是不願想起)。但總之,他隱約記得自己的憤怒和無奈。可是今天再見面時,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完好如初,六、七年(還是更久,裕想不起來了)過去了,再次見面就如同當年初次相處的可愛,歪著頭講著一些詞不達意,邏輯不通的陳述。裕托腮聽著。
「我是怎麼討厭妳的呢?」回到家裡,陰暗的角落裏,拇指大小的細長生物爬竄著,(對,不能說出他的名字。)裕一把抽起了一疊衛生紙,眼明手快地預判下一秒的路徑。手起刀落,乾扁的失去生命,他一刻也不願意觀賞,可是今天卻有感而發。
他真的沒有認真思考過原因,是因為長相嚇人?還是自小被灌輸的概念?又或是人云亦云,不得而知。他知道就算今天科學雜誌上推翻這套說法,根深蒂固植在腦海的依然不能輕易拔除。
裕約了最好的朋友,在大廣場的正中央躺下。「據說今天會有流星雨,肉眼可見。」朋友甚麼也沒說,靜靜地陪著他。那是七月的酷暑,晚間雖有涼意,但小黑蚊成群。裕很難過,他知道;但他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傷心,只是不停的問朋友:為什麼他們要這樣?
他又狠狠地打了一隻,不能說出名字的生物,明明家中已徹頭徹尾的打掃過很多次,一點食物的氣味都不殘存。但他總是莫名的自縫隙鑽出,彷彿擔心若不三不五時現身,眾人就會忘了他的存在。
打扁了,他又冒出來,像蓋不緊的蒸籠;驅逐了,他又攻進來,像東山再起的邊境勢力。他用了一個F開頭的問候,想用氣勢將其驅散。
裕盯著她的耳環,長長的垂吊,順著話語擺動,光照得閃閃動人。她塗的大紅唇像海參,鮮豔欲滴,無比的柔軟。估計是很愚蠢的理由吧,不然怎麼想又想不起來。
他試圖從歷史紀錄中,找到一點蛛絲馬跡。「喔。那就這樣啊。」「又不是笨蛋。」全是情緒性的字眼,他無法再往前滑了,不是系統刪除了紀錄。
但他想起來,那是多麼可笑的原因:也是聚餐、一個她的追求者,也是他的朋友,僅因為不能同桌,到處惡意散佈訊息。謠言滿天飛,就像長了翅膀失去名字的生物,噁心地飛舞,繞了一圈又一圈,直朝裕身上撞擊。
「所以我到底是從甚麼時候,開始討厭你的呢?」是打從一開始,還是那些裕也不確認,轉了一圈回到他身邊的流言蜚語。
應該早已沒有人在意。

